[日記] 竹山記事

(圖一 : 大智路口萊爾富正門路口)

國慶日下午三點半，我騎著綿羊125往沒有踏上過的南投縣竹山鎮而去。
歷經必要的迷路和愚蠢的走錯方向之後，我終於能夠好好的坐下來，喝完我的舒跑，吃光那幾碗米粉，然後看著美麗的甜品和到處活蹦亂跳的新鮮(?)小孩子們，因為疲勞而不能通通抓來吃掉或者用力玩弄一番，只能擒抱小建木並威脅要賣了他然後看他飛奔往爸爸的模樣而小小滿足一會。
地點當然是竹山的道場。

慣例文章寫到這裡要抱怨一下沿路不可思議的迷你小路標還有自由心證其方向的無指示牌道路實在有夠多，多到我覺得這路上的居民不是有超強記憶力就是通通擁有老鷹的視力。九彎十八拐後才在一間萊爾富門口停下打手機給建木詢問確切位置。

此外，不知道是路太古老還是人太年輕，我人在就在道場附近時居然那家萊爾富的高齡女店員(看起來30歲我都算高齡)禮貌而驚訝的告訴我: "竹山沒有民生路唷。。。"，於是我很幸運的往相反方向騎去，繼續進行又一次陌生地域的疲勞拓荒。

我沿路唱著:"Taxi，Taxi，你要開往何處。。。"還有其它不堪入耳的低俗他人所自編歌曲，邊咒罵不長眼倒退嚕也沒什麼啦歐基桑，然後心中不斷指責展現政府無能極限(或者無心管理)的失敗路標，再來看著美麗竹山小鎮卻充斥著砂石車英勇奔馳砂石濃煙破壞想像的畫面，這些，其實對我而言都不是非常重要的事。只是為了打發漫長而無聊的移動時間不得不作以上思考，就是無聊。

直到我八點鐘在巷子口放下剛想找電影片子沒找到的玉山，這時真正要再次騎往家的方向，真正的困擾才迅速浮現。低溫，黑暗，不熟悉，在我眼前出現更陌生的景象還有集集紀念品販售店家的過程中(也就是說我要往北卻跑到東邊去了)，一再的猛力打擊著這個只穿短袖牛仔褲就來的傻騎士，山區果然是不一樣，比起平地多了許多挑戰，或者很單純是騎士的腦袋空空如也的關係。

從集集想辦法回到原本路線的時候，山區的黑暗襯托了我的車燈，在前後無車的平坦大道上引領著我，平時從不覺得它這麼可靠，遠方的房舍矗立在蒼白竹林間隱約，茵茵蔓草顯得如恐怖片般邪惡的搖擺，縣道139往南投市十公里這段就像是冰冷而寧靜的通往停屍間30分鐘道路，左曲右拐而漸行漸往高海拔區延伸，我甚至有念頭願意去向那低矮破舊但有燈光的民房求取一晚小憩，看多了驚悚電影如我當然也想過被黑心主人劫掠財物，棄屍荒野之可能性，但究竟努力有所回報，各方燈火越來越叢聚，彷彿白袍甘道夫就在眼前要給佛羅多一個快樂的擁抱。

直到其中經過一座橋讓我能以100/km的速度疾駛著，冷空氣和遠方燈火閃爍如米粒，只是感覺心底有隻手用力將肉一揪。我想我很清楚為什麼有這種感覺。

那時我們年方18，獅子座流星雨這幾個字背後暗示的浪漫意義讓男女同學們成群結隊驅車前往那蛇虫蚊蚋天堂的分校區，更無視於嚴冬在山區的威力，我們選了一個坡度較緩的草地坐下，低溫和騎車的疲勞讓我提早想闔上眼皮，妳顯得很不滿意。現在想起或許妳冀盼著我能感心地拿出秘密準備的熱拿鐵或者光看就溫暖的毛毯如言情小說男主角為女主角蓋上，然後我們一同細數那沒有幾顆的流星，說幾個笑話和瑣碎的八卦，最後作一些大人愛做的事情...。當年的我只是像一頭被擊昏的酒醉兔子不斷說著: " 我沒有睡著... 我沒有睡著..."，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在雙眼眼皮的細縫間我勉強看到妳明顯不悅的表情，後來我們回程一路上無言許久，不知道是天氣緣故還是為了沒能得到那份浪漫還是更有其它期待落空，我如今已無緣知曉。

在這黑暗的橋上飛駛著。想著妳。想著我。

這是我今天依然擺脫不了那些舊日陰影的證據。

沿著溪南路回到老家附近，買了一碗熱騰騰的羊肉羹。一杯百香綠茶。我想。

"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會做得更好。" 這句台詞，在這樣的夜晚，很明顯已經被用爛太多次了。